第十五章_君有道,臣有节

第十五章 君有道,臣有节

古代社会的老板就是国君。一般认为,因为国君掌握权力,下属又不能随意换老板,这种相处时是单向的。但是孟子创造性地提出了相对伦理,不仅适用于他那个时代的君臣关系,同样适用于当今老板与员工的相处。对于复杂的多重关系,我们更需要用相对伦理互相负责。那么在五伦中那些可以用相对伦理呢?在工作中到底该怎样实现相对伦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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领导的责任 #

古代社会的老板就是所谓的国君,和今天的老板大不相同。现代社会自由开放,如果觉得老板不好,可以把老板开除,我换一个工作算了,不然自己创业,但在古代恐怕机会就比较小了。所以如何相处更是个大问题,我们来看孟子作为一位大臣,和国君是如何相处的。

一般认为,这种相处是单向的,国君掌握权力,想让大臣上台就上台,让他下台他也毫无办法。孟子却特别强调一种相对伦理。

相对伦理,指国君跟大臣在某一方面是相对的,你对我好我会好好做,你对我不好,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,像奴隶一样听你摆布。今天谈这一点也有特别意义,因为中国两千多年都是专制社会,做大臣的读书人选择性很低,最后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”的话都出来了,如果请教孟子,他会想到这样的话吗?恐怕不会。

在孟子的时代,如果要跟国君相处,大臣当然首先要尽心尽力,效忠国君,好好照顾百姓。

孟子之平陆,谓其大夫曰:“子之持戟之士,一日而三失伍,则去之否乎?”曰:“不待三。”“然则子之失伍也亦多矣。凶年饥岁,子之民,老羸转于沟壑,壮者散而之四方者,几千人矣。”曰:“此非距心之所得为也。”曰:“今有受人之牛羊而为之牧之者,则必为之求牧与刍矣。求牧与刍而不得,则反诸其人乎?抑亦立而视其死与?”曰:“此则距心之罪也。”他日,见于王曰:“王之为都者,臣知五人焉。知其罪者,惟孔距心。”为王诵之。王曰:“此则寡人之罪也。”
——《公孙丑下》

有这样一段故事。孟子有一次到了齐国的平陆,对当地的长官孔距心说,如果你有一个士兵,一天有三次失职,你怎么办?孔距心回答,不必等到三次就处罚他了。孟子说,那么你失职的地方也够多了。在灾荒年,你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,年老体弱的饿死在田沟山溪里,年轻力壮的逃往四方,大约有几千人了,你没有尽到照顾百姓的责任啊。孔距心说,这不是我能够解决的。意思是,虽然地方上有粮仓,还需要上面国君下命令才能开仓救济,不是我一个县长能决定的。这话好像也有道理,我作为县长把粮仓打开了,让老百姓吃饱喝足以后,等国家有什么需要,粮食供应不上了怪谁呢?但是孟子接着问他,如果有人替别人放牧牛羊,他就有责任为这些牛羊找到牧场和草料,如果找不到,是应该把牛羊交还给主人呢,还是站在那里看着牛羊饿死呢?交还主人的话,至少你尽了责任,能做就做,不能做就让主人另请高明。孔距心为人还算诚恳,听了觉得很有道理,说确实是我的过错啊。后来孟子把这个故事转述给齐宣王,说,大王的地方长官,我认识五位,能明白自己的罪过的,只有孔距心。齐宣王很聪明,说,这是寡人的过错。因为他没有授权让官员照顾百姓。

这个故事说明,一个人只要接受一份任务,就应该尽好自己的责任,尤其是做领导的,就应该尽力照顾好百姓,不要找任何借口。

像这样的小故事很多。有一次孟子对齐宣王说,有一个人,要到楚国去游历,就把他的妻子孩子交给朋友照顾,几个月以后回来,发现妻子孩子在挨饿受冻,那该怎么对付这个朋友呢?齐宣王直接说绝交。但孟子继续说,如果你有一位法官,对于底下各层的法官没有管教好,怎么办呢?那就把他免职,齐宣王说得很干脆。孟子最后说,那你国家治安等方面没有做好,该怪谁呢?齐宣王“顾左右而言他”,左边看看、右边看看,今天天气不错啊。

孟子谓齐宣王曰:“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,比其反也,则冻馁其妻子,则如之何?”王曰:“弃之。”曰:“士师不能治士,则如之何?”王曰:“已之。”曰:“四境之内不治,则如之何?”王顾左右而言他。
——《梁惠王下》

下属的义务 #

孟子常常向国君进言。他的高明之处,在于他婉转的讲话方式。但是有时候再怎么说国君还是有错,就不如顺势而行。《孟子》里面有一段话就是这样,很有意思。

齐宣王对孟子坦白说,寡人有疾,寡人有病。平常我们对大夫才说自己有病,不然那就没人救得了你了。讳疾忌医,我这个病不好说,对医生也不说,那是不要命了。齐宣王对孟子说我有病,说明他把孟子当做医生,他们的关系有了一种令人惊讶的转变。

西方近代哲学家尼采说过一句话:哲学家是文化的医生。为什么这么讲呢?因为文化也会生病,一个社会的文化趋向一般人看不出来,我们生活在每天的新闻里面,今天看看这个消息,明天看看那个八卦,天气如何,社会动态如何,却永远不知道它的趋势。它的趋势需要长期来看,跳开来看,从整体看,最后才能知道。尼采认为,哲学家看得比较长远、深刻,比如在教育上出了什么问题,比如修订了某些教科书,比如出现了国学热,所以增加一些国学材料,趋势会发生变化。哲学家是可以对文化下诊断的。

齐宣王这个国君天不怕地不怕的,居然对孟子承认了自己有病。孟子就问他,你什么病啊?他的病还蛮严重的。第一个病,他说是好勇。他喜欢打仗,跟别人比赛看谁厉害,最后看谁能称霸天下。这个病还不算太严重,哪一个国君不好勇呢?尤其是战国时代,每一国的国君都希望称霸。但孟子不说他好或是坏,只对他说,你好勇吗?那我建议你要学大勇,而不要学小勇。什么叫小勇呢?就是匹夫之勇。一个人走在路上耀武扬威的,别人瞪一眼,他马上过去说“你瞪我干吗”,让别人立刻道歉,这是小勇。随时准备跟别人决斗似的,这算什么好汉呢?你现在身强力壮,可以这样好勇斗狠,将来老了怎么办呢?所以这种小勇不值得学习,要学就学大勇。

王曰:“大哉言矣!寡人有疾,寡人好勇。”对曰:“王请无好小勇。夫抚剑疾视曰:‘彼恶敢当我哉!’此匹夫之勇,敌一人者也。王请大之!《诗》云:‘王赫斯怒,爰整其旅,以遏徂莒,以笃周祜,以对于天下。’此文王之勇也。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。”
——《梁惠王下》

孟子举出周文王、周武王,把标准调得非常高,甚至把古代的最高理想——“天佑下民,作之君,作之师”的话都提出来了。上天生下了老百姓,就要替他们找一位国君,替他们找一位老师,希望能够代替天来照顾百姓。这话哪一个当国君的听了不是很向往呢?这是古代帝王的基本责任,我代替天来照顾百姓。孟子说了,要学就要学周文王,因为周文王一发怒,天下就太平了,比如他曾经讨伐过一些小的诸侯,因为他们做了许多坏事。这才是大勇。

古代大国讨伐小国,需要师出有名。譬如,商汤还没有起来革命时,首先讨伐一个小国葛国,为什么呢?因为葛伯不肯祭祀。古人特别重视祭祀,因为祭祀促使自我收敛。按照规矩来祭祀,经常想到我们的祖先都来自同一个根源,就会跟别人好好相处,都是一样的祖先,大家何必打仗呢?商汤的讨伐,就是因为葛伯不肯祭祀。商汤先派人去问,你为什么不祭祀?葛伯说没有祭祀用的牺牲。商汤就派人送他几大车的牛、羊、猪。他竟然吃掉了,还是不肯祭祀。商汤派人问,你为什么还不肯祭祀呢?他说我没有粮食。商汤就派人去帮他种田,还派很多老人小孩给这些种田的人送去粮食,结果葛伯竟派人在路上拦截,有一个孩子不肯给,就把他杀了。商汤就说,葛国,我要讨伐了。天下人都知道,商汤不是为了当帝王而讨伐,而是为了小孩子被杀,目的是为无辜者伸冤。

孟子讲了很多类似的故事,说明周文王、周武王一怒而能安天下,所以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,得天命者为天子。这对齐宣王来说,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教育。他会想,我本来只是单纯的好勇,心里想的恐怕是小勇,经过孟子的开导,知道还有大勇,那我就学周文王做一个正义之师吧。

汤居亳,与葛为邻,葛伯放而不祀。汤使人问之曰:“何为不祀?”曰:“无以供牺牲也。”汤使遗之牛羊。葛伯食之,又不以祀。汤又使人问之曰:“何为不祀?”曰:“无以供粢盛也。”汤使亳众往为之耕,老弱馈食。葛伯率其民,要其有酒食黍稻者夺之,不授者杀之。有童子以黍肉饷,杀而夺之。《书》曰:“葛伯仇饷。”此之谓也。为其杀是童子而征之,四海之内皆曰:“非富天下也,为匹夫匹妇复仇也。”
——《滕文公下》

齐宣王又说,我还是达不到你的标准,因为寡人又有疾了。这次是什么病呢?寡人好货,喜欢发财,喜欢仓库很充实,每个人都有钱。孟子对他说,周朝的祖先有一个人叫公刘,公刘好货。仓库里粮食、货物堆得满满的;他的士兵出去的时候,每一个人都带足了干粮,要吃要喝都非常充足。孟子的意思是,你要好货的话,就让老百姓都发财,藏富于民,你自然就有钱了;却不能因为好货,在王宫里面弄一个仓库,搞得老百姓都很穷困,这不是办法。孟子给了他一个示范,同时给他一条路来走:设法让老百姓都富足,大王自然也就什么都不缺了,打仗时需要的粮食、干戈等等都没有问题。孟子善于推己及人,把自己的要求和欲望推展到百姓身上,百姓也有这样的要求和欲望,如果家家都富足,我当国君自然不虞匮乏。

王曰:“寡人有疾,寡人好货。”对曰:“昔者公刘好货,《诗》云:‘乃积乃仓,乃裹糇粮,于橐于囊。思戢用光。弓矢斯张,干戈戚扬,爰方启行。’故居者有积仓,行者有裹囊也,然后可以爰方启行。王如好货,与百姓同之,于王何有?”
——《梁惠王下》

说到这个份上,齐宣王发现孟子给了不错的方法和建议,这才说出比较不好说的——寡人好色。孟子就举出周文王祖父的例子,就是古公亶父,说古公亶父以前喜欢一位姜氏女子,早上起来就相约去水边骑马跑步谈恋爱,那个时候国家内无怨女,外无旷夫。换句话说,每个人好色的心都可以得到满足,男男女女都有恋爱的对象,所以大王要把这种心推到天下,让天下男有分女有归,这不是很好吗?孟子又引述了《诗经》,齐宣王听了觉得有道理,也有事实依据。可见孟子总能够让齐宣王把心里的话说出来,因为他得到了老板的充分信赖。

孟子有个观念,叫做“长君之恶其罪小,逢君之恶其罪大”。国君如果做坏事,我就帮助他做坏事,这样的罪还比较小;国君如果做坏事,我替他找理由来解释,这个罪过就大了。眼看国君做错事,大臣还帮他圆谎,对他说你做的没有错,那不得了,让国君名正言顺来做坏事,会更加肆无忌惮,那就无可救药了。孟子看到很多齐国官员就有类似的问题,他很敏锐地提出了这种思想,很精彩。

王曰:“寡人有疾,寡人好色。”对曰:“昔者太王好色,爱厥妃。《诗》云:‘古公亶父,来朝走马,率西水浒,至于岐下,爰及姜女,聿来胥宇。’当是时也,内无怨女,外无旷夫。王如好色,与百姓同之,于王何有?”
——《梁惠王下》

有一次齐国攻打燕国,五十天就把燕国打下来了,齐宣王很得意,说,两个国家一样大,我发兵五十天就把这么大的国家打下来,说明是上天要我取得燕国。但是要知道,燕国当时发生内乱,老百姓都希望别的国家来主持正义,而不是愿意当亡国奴。所以孟子就劝齐宣王,你要小心,如果你到了燕国不能好好照顾百姓的话,老百姓以前是水深火热,现在水更深火更热,叫做“以暴易暴”,老百姓怎么会欢迎你呢?当时齐宣王的人都说,不行,我们还是要占领燕国,把燕国的国家宝鼎、重器全部搬到齐国来,把燕国王室的亲戚抓来当人质。于是齐宣王以为我能够这样做,就代表我应该做,上天要我做。

结果,不到两年,各国就组成联军要对付齐国,齐宣王这一下怕了,一个齐国根本不是对手。他很惭愧地说,孟子以前劝过我,我还是这么做了,今天果然遭到报应了。一个大臣对他说,大王您不要惭愧,请问您觉得周公怎么样?宣王说,周公当然了不起,既仁且智。大臣说,但是周公派管叔、蔡叔去监督殷朝遗族的时候,这两个人跟着一起造反了,这说明了什么呢?周公如果不了解这两兄弟会造反,说明他缺少智慧;如果明知道会造反还派他们去,说明他缺乏仁爱。周公总有一个错误。齐宣王听了之后就放心了,说连周公都会犯错,何况我呢?

这就是典型的替国君找借口,他做的本来是坏事,却给他找例子,让他觉得自己做的不是坏事。这样的大臣真是非常不应该。

多重关系的处理 #

什么叫做相对伦理呢?君臣、父子、夫妇、兄弟、朋友这五伦,只有父母对子女这一伦不是相对的,别的都是。譬如夫妻,两个人感情不好老吵架,这是相对的,没有谁一定要听谁的话。譬如兄弟,可以阋墙于内,团结对外,在家里打成一团,在外面很团结,这也常见。朋友更是如此,开始有一段时间相处得不错,后来各人的观念改变,志向调整,忽然就翻脸了。可见这些伦理都是相对的。

只有父母子女是绝对的,像舜的父母这么害他,他还那么孝顺,因为这是绝对的、单向的关系。因为古人把父母当做天地,没有父母就没有自己,万一父母不好,只能尽量减少父母犯错、犯罪的机会;假如他们真的犯错、犯罪,做子女的只能尽量行善,以弥补父母的过失、削减父母的罪障。

同时,君臣这一伦比较复杂。比如做大臣的说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”,这就是一种绝对的观念,把生死都交给国君了。一个忠臣碰到一个坏国君,只好牺牲了。最后国家恐怕要灭亡了。

可在孟子这里,君臣关系是一种相对伦理。你对我好,我尽忠职守;你对我不好,就不要怪我,我周游列国去了,我不在你这儿服务了。

《孟子》里面有一段话,说国君把大臣当做手足,大臣就把国君当做腹心。譬如我摔跤的时候会用手来保护我的心脏,所以说国君像我的心脏,会时刻保护国君。因为平常国君把我当手脚,手脚受伤的时候他会照顾我,帮我治疗,这是相对的。这是第一步,算是很好的情况。

孟子告齐宣王曰:“君之视臣如手足,则臣视君如腹心;君之视臣如犬马,则臣视君如国人;君之视臣如土芥,则臣视君如寇仇。”
——《离娄下》

第二步,国君把大臣当做狗和马来利用,大臣就把国君当做路边的人。他请我做事,我拿了钱、做了事就没关系了。古人常常说效犬马之劳,因为狗替人看门,马替人拉车,但是谁会把狗和马当做自己的家人呢?所以,国君把大臣当做狗和马来利用,你有什么问题那是你的命,大臣就会把国君当做国人,你给钱,我办事,钱不够我就辞职跳槽了。

最坏的情况是,国君把大臣当做泥土草芥来践踏,那么大臣就把国君当做强盗和仇人来对抗,叫做革命有理。由此可见孟子的气魄有多大了,使历代的帝王都心惊胆战。

这三种可能就叫做相对伦理。相对伦理并不是指大臣与国君平等,古人没有这种平等观念,而是认为国君是天生的,可以世袭,做臣子的应该好好效忠。但是儒家效忠国君,根本目的是为了照顾百姓。为了升官发财而效忠国君的人,绝不是儒家学者。

有人请教孔子说,子路和冉有可以算得上大臣吗?子路和冉有就属于政事科,有专长可以负责某一个部门,并能把事情做好。但孔子说,他们不能算大臣,只能算具臣,可以做具体事务的臣子。那么所谓的大臣标准何在?“以道事君,不可则止”(《论语·先进》),意思是我用正道来服侍国君,如果行不通就辞职。孔子强调自己追寻的是正道,而不是对国君妥协。

孟子说:“有天爵者,有人爵者。仁义忠信,乐善不倦,此天爵也;公卿大夫,此人爵也。”向往仁义忠信,乐于行善不知疲倦,这是天赐的爵位;做官,当公卿大夫,是人给的爵位。“修其天爵,而人爵从之”,强调自我向善、行善,如果做官了,就可以对百姓有很大的恩德,可以尽职尽责。

孟子曰:“有天爵者,有人爵者。仁义忠信,乐善不倦,此天爵也;公卿大夫,此人爵也。古之人修其天爵,而人爵从之。今之人修其天爵,以要人爵;既得人爵,而弃其天爵,则惑之甚者也,终亦必亡而已矣。”
——《告子上》

从孔子到孟子,思想线索是一贯的。由于孟子的时代形势更为险峻,他就有更明确的立场,认为大臣应该匡正国君,他说“唯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”,只有德行完善的人,才能改正国君的偏差观念。所以做大臣的,自己首先要有好的修养好的德行。

参考孟子的观念,我们今天该怎么和老板相处呢?我们上有老板,也可能做别人的老板,是多重的关系,也是很复杂的。

譬如我也从事公务,教书做过最大的官就是系主任,管两个助教、两个职员。我常常为他们设想,如果他们需要休假,好吧,就轮流休假,只要把公务办好就行,其他的事由我负责。后来果然出了事,有一次考试资料没有按时间公布,晚了几天,后来要追究的时候我就说我来负责任吧。如果换了别人可能直接说,这不是系主任的事,该由助教负责。但是这样的话助教会吃不消,而我作为系主任来负责,上面就会不了了之。这种宽谅的对待,是处理好相对关系的重要方法。

这种相对伦理还是来自儒家最根本的为人处事原则。就是三点:第一个,内心感受要真诚,我对别人有什么样的感情,要很真诚地表达;第二个,对方期许要沟通,尽量达到他的要求,如果达不到就通过沟通使他降低标准,这样相处就比较愉快、友善;第三个,要遵守社会规范,因为任何团体都有基本的规律,使整个社会的运作产生效率。

工作岗位上,一个老板面对很多员工,一个员工面对自己的老板,也需要遵守这三种原则。比如第一,内心感受要真诚,既然拿人钱财就要与人消灾,工作交给我就把它做好,做不好就坦白承认自己不能胜任。老板要提升我,如果觉得自己做不到就不要勉强,不然恐怕会把身体累垮了。尤其是年轻的朋友,要懂得人生有各种限制。有人很渴望做一个大事业,很好,但是要考虑各种现实情况能不能配合。就拿身体来说,做那个职业说不定就少活几年,而且很多时候不见得做得到,还成为另一种失去。所以人要衡量自己,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,也是对老板负责。

相对的,如果在工作中老板有了一些问题,做员工的要选择适当时机,以委婉方式给他建议。老板上面有更大的老板,所以和员工之间是可以相互理解的。

人与人之间以这种方式互相面对,以相对伦理互相负责,而不是单方面掌控全局,这是儒家对于任何人际关系的基本看法。当然,这种学习借鉴要考虑时代条件和社会环境的限制。运用好孟子的思想,对我们确实是大有益处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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