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向上的人生境界
在一个迅速变化、纷乱复杂的世界,人字到底还能写多大?儒家是有主张的。儒家思想原本就分为两个层面,一个横向,关怀越来越多的人;一个纵向,自我生命不断磨炼、提升,人格日趋完善。
孟子的人生境界观最具代表性,六种境界分别是善、信、美,大、圣、神。我们应该尽可能把人字写大些。那么同样是美,孟子的人格之美和孔子的人文之美有何不同?所谓大人,与大而化之的“圣”又有何区别呢?
六种人生境界 #
孟子的人生境界观,是其思想的精华所在。人生的修养,到底应该达到什么境界,并使每一个人都能做到?如果一种境界只有少数人能做到,那我们何必学习呢?学了还是觉得自己没希望,这绝不是儒家的教育原则。
说起人生境界,如果你年龄不够,经验也不足,人生历练缺乏,这时候讲高明的经验、高尚的人生境界,听了恐怕会觉得很遥远、不切实际。譬如,孔子谈到自己一生的发展,从十五岁立志求学,到三十而立,到四十而不惑。我在大学里教书,学生都是二十岁上下,我问他们,孔子四十岁时如何呢?他们说不惑,没有迷惑。什么叫没有迷惑?就是考试的时候都会答。其实孔子讲的“不惑”,是说到了四十岁才知道什么是人生的真正困惑啊!如果对年轻人说孔子五十而知天命,就更不清楚了,再到七十岁“从心所欲不逾矩”,简直不知所云。
孟子从正面提出了人生的六层境界,是非常特殊的想法。乐正子是孟子最好的学生之一,要在鲁国做官了,孟子高兴得睡不着觉。别的学生说,老师,乐正子有什么特别呢?孟子说他只有一个好处,好善,喜欢听取善言,可以集思广益,把天下的好建议拿来用,这是关键啊。乐正子是行善的人,也是一个真实的人,他算很不错了。学生又问,到底好不好呢?孟子说了六个境界,乐正子在四之下,二三之中。这么好的学生,以孟子的标准看,还不到一半的层次。
子曰:“吾十有五而志于学,三十而立,四十而不惑,五十而知天命,六十而耳顺,七十而从心所欲,不逾矩。”
——《论语·为政》
浩生不害问曰:“乐正子何人也?”孟子曰:“善人也,信人也。”“何谓善?何谓信?”曰:“可欲之谓善,有诸己之谓信,充实之谓美,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,大而化之之谓圣,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。乐正子,二之中、四之下也。”
——《尽心下》
在儒家思想中,这六种人生境界说最具代表性,出现在《孟子》的最后一篇,通常不被关注。有六个层次,第一个叫做善;第二个叫做信,信者真也;第三个叫做美,我们都讲真善美,注意这儿的顺序很特别;第四个叫做大;第五个叫做圣;最高叫做神。孟子作为哲学家,不能只讲这个境界好,还要说清楚是什么境界,六个层次各有一句话加以解释。下面分六个层次介绍。
可欲之谓善 #
第一步,可欲之谓善。一种行为如果觉得可欲,就可称为“善”。我特别加“行为”两个字。原文是说,任何东西只要我觉得对它有欲望,可以追求它,它就是善。这话很容易引起误解。有个美国学者研究儒家,他说牛排就是善的,因为孟子说“可欲之谓善”,我觉得牛排很可欲。不能说他错,因为孟子只说“可欲”两个字。但如果说只要有人喜欢做,任何事就是善的,善就变得没有标准了。所以外国人谈中国哲学,实在很辛苦的。其实孟子说“可欲”,还有前提的。
人有两部分,身与心。身,孟子称为小体;心,孟子称为大体。这样的分法,让很多人觉得奇怪,明明这么大的身体却叫做小,心却叫大呢?但大小不以形体论,以重要性来看,身体是次要的,心才是重要的。为什么呢?哲学家的思想总是很简明扼要的。因为动物也有身体,动物是“食色,性也”,所以这是小体。人跟动物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有心。心是人的特色,是人的最重要部分。
公都子问曰:“钧是人也,或为大人,或为小人,何也?”孟子曰:“从其大体为大人,从其小体为小人。”曰:“钧是人也,或从其大体,或从其小体,何也?”曰:“耳目之官不思,而蔽于物。物交物,则引之而已矣。心之官则思,思则得之,不思则不得也。此天之所与我者。先立乎其大者,则其小者不能夺也。此为大人而已矣。”
——《告子上》
所以孟子才说“养其小体为小人,养其大体为大人”。一个人每天只注意身体的需求,这是小人。小人不是坏人,是指人身体长大了,心思还和小时候一样,只求欲望的满足,像小孩子不懂事。大人会培养他的心,让他内在的力量、向善的要求不断得以实现,就成为大人了。
那么“可欲之谓善”的“可欲”指什么?当然不是说身体的可欲,而是指心的可欲。为什么?孟子说过,我的口喜欢吃各种美味的料理,我的心喜欢合理性与正当性。合理性与正当性就是善。可欲之谓善,可欲的主体当然是我的心了。我的心认为可欲的,才是善,而不要曲解为身体,不然和孟子的言论完全不能配合。
孟子对人性的看法建立在对身体结构的理解上。有时候我们会觉得孟子说话稍微快了一点,比如他讲身与心有种合一、结合的关系。《孟子》里有一段话最受批评,我也觉得很难自圆其说。他说“存乎人者,莫良于眸子”,意思是想了解一个人,最好看他的眼珠,一个人眼珠亮,代表胸中正;眼珠如果浑黄,代表胸中不正。不见得吧?一个人患黄疸病,眼珠浑黄,不能说胸中不正,是身体有病啊,而且现在有眼药,像一点灵,一点眼睛就亮了,能说胸中正吗?这很难经得起科学检验。那这个话他为什么说得这么快呢?因为他强调身心合一。
什么叫做身心合一?公交车上有老太太上来,我坐着就心里很不忍,很希望让座,但是身体太累了动弹不得。这就是身心分裂了,心很想让座,可惜身体不听使唤,这样可以算行善吗?不可以,你还是没有行善。所以身体最好要配合心的要求,我的身体要做什么事,都由我的心来决定。我想帮别人的忙,就需要伸出援手,伸出手,行动是我的身体。不然两者脱离,心再怎么愿意,身体都实施不了,那有什么用呢?
孟子曰:“存乎人者,莫良于眸子。眸子不能掩其恶。胸中正,则眸子了焉;胸中不正,则眸子眊焉。听其言也,观其眸子,人焉廋哉?”
——《离娄上》
再如,我也经常坐公交车,看到年轻人给老人家、孕妇或者身体不方便的人让座,我心里就特别开心。这就是“可欲之谓善”,觉得这个行为很可欲。在路上看到有人扶老人家过马路,我就很喜欢,不需要问这人是谁、教育程度如何,就知道这是善的行为,是人性的自然表露。这里没有任何动机,没有利害关系,只是看着这个行为心里喜欢,说明人性向善,不需要其他前提。
其实,第一步不算真的境界,只能算出发点,但是它的基础非常深刻,是人性向善。
有诸己之谓信 #
第二步,有诸己之谓信。有之于自己,叫做信,信就是真。这句话的意思是,做到善就代表我是个真正的人。光是喜欢别人善的行为,自己没有做到,就不能算真正的人。因为人性向善,没有第二个选择,所以要讲真话、行善。一个人再会读书,再有本事,不见得是真的,只有行善,才会发现自己真正是一个人。
第一步光看到别人可欲的行为,第二步在自己身上实现,才成为一个真正的人。
充实之谓美 #
第三步,充实之谓美。一个人在任何时候、任何地方、任何情况和任何人来往,都可以做到善,这就是美。这种美叫做人格之美。
儒家有两种美,在孔子那儿是人文之美。两种美不太一样。孔子的人文之美叫做“文质彬彬,然后君子”。质,是说一个人天生朴实的性格,本性非常善良;文,代表文化、教育,如此才懂得以适当的方式与别人来往,恰到好处。具备这两样,就叫做“文质彬彬”。孔子很强调礼乐教化,认为做一个完美的人需要各种条件,还要用礼乐加以文饰、装饰。这表明内在有真诚的心意,外在的礼乐才有基础,这是孔子的人文之美。
子曰:“质胜文则野,文胜质则史,文质彬彬,然后君子。”
——《论语·雍也》
孟子处在战国中期,天下更乱了,来不及慢慢讲人文、做教育,怎么办呢?他讲人格之美。即使没有受过任何教育,只要在任何时候、任何地方与任何人来往,能够设法实现“可欲”之善,没有任何遗漏就好了,这叫做“充实之谓美”。“充实”二字就代表没有任何遗漏。这一点其实很难做到。因为一个人时间有限、力量有限,有时判断还有误。比如一个人有五个朋友,如果统统讲道义,可能时间不够分配。比如五个人忽然都有事情,他的手机里同时出现五个危急讯号,都请求帮助,他怎么办呢?只能选一个来帮助,但另外四个就会觉得他不够朋友,这就很为难了。
想做到充实之谓美,就要不断修炼,一方面增强自己的能力,另外一方面不要滥交朋友,不然帮不了那么多,一旦都有困难,还需要分出本末先后,分出交情深浅。如果朋友和父母的需要同时出现,该怎么办?当然先去照顾父母亲。这样一来,还是会觉得人生有遗憾,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,任何人有需要我都可以帮忙。这是儒家的一种正常思考。儒家教我们怎么判断,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,哪件事先做,哪件事后做。这是个很难的抉择。
学生乐正子做到了“充实之谓美”这一步,已经不容易了。在任何时候、任何地方与任何人来往,都可以做得恰到好处,这是很大的挑战。而这才是第三步而已。
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 #
第四步,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。“大人”是个特殊的概念。我们都是平凡人,从小是小孩子,叫做小人,长大之后能否成为大人呢?不一定。要看有没有培养你的大体,你的心,让你的欲望减少,养心莫善于寡欲。欲望减少,我的心得到存养充扩,慢慢就变成大人。
这个大人,不容易做到。孟子说,首先不失去赤子之心,不失去那种孩子般的单纯,保存最原始的人性向善的根苗。很多伟大的哲学家都强调小孩子的单纯是很可贵的。老子也说要复归于婴儿,因为人在社会上奔走,久而久之就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样子,只有复归于婴儿,才能保持单纯、朴实。
近代西方的重要学者尼采说了,精神有三种变化,第一变成骆驼,第二变成狮子,第三变成婴儿,婴儿是最高境界。耶稣也说,你们让小孩子到我跟前来,因为天国是他们的。这些哲学家、宗教家都比孟子晚,这意思其实早被孟子一句话搞定了:大人者,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。
这个大人是很难做到的。孟子还有一句话:“大人者,言不必信,行不必果,惟义所在。”有人说,说话不用守信,做事不用有结果,不是赖皮吗?怎么算做大人呢?必须注意,他说的最后四个字“惟义所在”。一切看应不应该,看道义在什么地方。
孟子曰:“大人者,言不必信,行不必果,惟义所在。”
——《离娄下》
为什么说言不必信?儒家一向强调说话要守信,但守信有个困难,说话时和约定的将来有个时间落差,并不是现在就履行。比如,说明天我们在哪里见面,如果明天果然就见了,就算守信,但是如果这之间正好发生了一件事,谁能预测谁能控制呢?我常常举一个有些极端的例子,但很容易理解。假设我买了一把猎枪,一个好朋友说,下个月猎枪借我用吧。那当然没问题了,我先答应了。下个月他跑来找我,说你答应借我猎枪,借我吧。但我不能借。为什么?因为一月之中朋友患了抑郁症,有自杀的倾向,如果为了守信把枪借给他,万一出事了,我心里怎么过得去?这时我只好撒谎,哎呀,枪不见了。所以这时需要勇敢地判断,而不能只讲“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”。情况发生变化,只能找各种理由而不守信,这才是“大人者,言不必信”的考虑。
行不必果,也有道理。我们一起做一件事,是要得到一个结果。但如果做了一半才发现伙伴是不良分子,再继续做,是帮助他做坏事,那么我马上就毁约不做了。别人会说你这个人不守信用,但是大人照样要坚持,因为“惟义所在”,要看道义在什么地方。这个太难了。这样的大人观念在《孟子》里经常出现,代表修养到大的阶段,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。
什么叫光辉呢?前面讲充实之谓美,代表你在任何时候、任何地方跟任何人来往,都可以做到善的要求;如果你日日如此,有恒心就会出现光辉了。《孟子》里提到,挖一口井,很辛苦地挖了九仞了(一仞是七尺),几丈深,还是没有看到泉水涌出来,好像很冤枉,但就算只差一寸,也还是一口废井。这说明做任何事都要有恒心啊!所以不能说,德行上的修养我已经不错了。孟子也说,五谷是很美的植物,但如果没有长到成熟,还不如杂草。仁也一样,也要“在乎熟之而已”,熟代表成熟。这都要靠恒心,做到了,才叫做充实而有光辉。做好事只做了几天,发现别人不太肯定你,算了,其他人没做好事也照样过日子,干吗那么累呢?放弃了,这是很多人的遗憾。
孟子曰:“有为者辟若掘井,掘井九轫而不及泉,犹为弃井也。”
——《尽心上》
孟子曰:“五谷者,种之美者也;苟为不熟,不如荑稗。夫仁,亦在乎熟之而已矣。”
——《告子上》
佛教里的菩萨,头上都有光圈。西方中世纪以后,只要是圣人,画像都有光圈,说明一个人经常坚持行善,人格就会有光辉。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,这样的大人到任何地方,大家都能感觉到他的那股力量。
大而化之之谓圣 #
第五个境界,大而化之之谓圣。儒家讲,圣人有什么作用呢?大而化之。今天讲“大而化之”,是说一个人不拘小节,什么事情都无所谓。孟子所谓的“大”是充实而有光辉,但光辉是静态的,“大而化之”却是动态的,说明一个人修炼之后还需要适当的位置。古代“圣”字常常和“王”字联系在一起,因为当了帝王圣德才有机会表现。所以孔子经常梦见周公,对他特别崇拜,因为周公既是有完美德行的圣人,又有天子的位置,曾经代理朝政,治绩卓越。
《孟子》里提到的圣人有四种:伯夷,圣人里面最清高的;柳下惠,圣人里面最随和的;伊尹,圣人里面最有责任感的;还有孔子。孟子特别强调,周围的人看到他们,都会受到某种力量的感染和推动,风动草偃,风俗就慢慢变得敦厚了。孔子更不要说了,他的学生对他心悦诚服。学生们本来都很平凡,经过孔子的教导,每一个人表现出自己的特色,在德行上有一定的成就,所以孔子是“大而化之之谓圣”。
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 #
最高的境界是“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”,很少人谈。孟子说“不可知之”,但是如果真的不谈,会错过孟子思想最高深的境界,最精彩的地方。
这里的“神”并不是指鬼神,而是指人的世界里所有精微奥秘、神妙无比的情况,比圣还要高的,就叫做神,什么叫“不可知之”呢?佛教里最高境界叫做不可思议境界,凡是可以思考的,说得出来的境界,都不够高。真正最高的境界是不可思议的。不可思议,是指怎么想也想不通,那么怎么知道它是什么样子?怎么知道真的存在呢?这需要某种修炼。
一个人年轻的时候,看到老人家的修养,感觉很难理解。一个人为什么要自我牺牲,要以德报怨?一个人活在世界上,为什么要谦虚退让?对道家的思想,我们觉得很难理解。因为自己经验不够,认识有限,就觉得别人所说的话不可思议。但是如果我继续努力,说不定哪一天就懂了。所以孟子特别鼓励,你要往上走,从善到信、到美、到大,再往上到圣,继续往上走,到神,说明他有一种肯定——人性可以像神明一样的伟大。
我们不能因为自己年龄有限、格局有限,就说那个境界不可能。等哪一天发现那个境界你达到了,发现说不清楚,因为你和没有经验的人说,怎样描述都不够。道家说“道可道,非常道”,用言语可以说得出来的道就不是永恒的道,如果真的体验到了,不说也罢。老子也说,“知者不言,言者不知”,意思是了解的不说话,说话的不了解。
在基督宗教里谈到最高的神,不再称他为上帝,直接叫做“不可思议的、奥妙的、无比的,就是难以想象的上帝”,用很多定语,都是非理性所能掌握的意思。最高层次是不能想象的,对人来说是一片漆黑的,根本看不清楚的。
所以孟子说,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。
一定要承认,我们的生命是一个神奇、奥妙的东西,叫做五行之秀、天地之灵。这样一个人有非常神秘的部分,只是有时候把自己看得太平凡了,如果给自己机会,会发现我们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互相感通。
感通,是指我本来只求自己的温饱,顾到自己的安全,后来发现别人有困难,就觉得不忍心。“不忍心”三个字,被孟子作为仁政的基础,如果一个统治者有不忍别人受苦的心,就够了,将他推出来治理天下,就好像在手掌上转东西一样,可运于掌。如果去掉不忍心,变作很忍心,看到别人受伤没感觉,看到别人有困难也不愿意去帮忙,最后变成封闭狭隘的世界,和动物没有差别了。
学习孟子思想,一定要充分理解他的人生六个境界,越往上面难懂的地方,越要下工夫认识。成为大人,需要某种修炼;成为圣人,还需要有力量,大而化之,能够感动感化孟子周围的人。把人的价值无限上纲,这是一种人文主义。
法家为什么有问题呢?法家只是把政治领袖无限上纲,他就是要尊君卑臣,那其他人的价值就被忽略了,变成工具和手段了,这是法家的困难。
在儒家看来,每一个人都是价值的主体,可贵在于人性向善。所以社会上年纪大的当权派就要想尽办法,让每一个人的向善人性有充分发挥的机会,从教育到社会制度到整个政策,都配合这个目标去发展。这个目标确立之后,整个社会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受到尊重,我是一个主体,我有自主性,我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这样,就可以从第一步“可欲之为善”慢慢往上走。
人皆有所不忍,达之于其所忍,仁也;人皆有所不为,达之于其所为,义也。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,而仁不可胜用也;人能充无穿逾之心,而义不可胜用也;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,无所往而不为义也。
——《尽心下》
胸怀决定人生格局,这个胸怀就来自于见识。我们最好了解孟子对人生的六个层次的描述,虽不能至,心向往之,“取法乎上”,至少可以“得乎其中”,再慢慢努力。孟子这一段话很精彩,给了我们很大的希望,同时也给我们很大的压力,督促我们努力,使自己的人格、人性慢慢走向成全,走向完美。
儒家思想的可贵就在这里,它有两个层面,一个是横的层面,关怀照顾越来越多的人;一个是纵的层面,自我生命经过磨炼、提升,慢慢往上走,善、信、美,一路发展,人格日趋完善。这是儒家哲学的完整体系。
汝当更求古之哲王以为师,如吾,不足法也。夫取法于上,仅得其中;法于中,不免为下。
——《帝范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