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5第一百一十五卷律书第三

第一百一十五卷

律书**[1]**第三

什么是律?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。《索隐》引《释名》说:“律,述也,所以述阳气也。”这原是从《尔雅》翻出的话,《尔雅》还把律释为铨、法等,都不能究其窍要。其实,律就是率的同音字,律学就是关于万物形体比例的学问。《律书》开篇说:“王者制事立法,物度轨则,壹禀于六律,六律为万事根本焉。”万事都有比率,尤其“物度轨则”四字把律诠释得再明白不过了。这句话包含了古人的基本认识,即万物之间都存在一种比例,比例的大小是像六律那种“三分损益”的关系。

探索宇宙万物间的数量关系,这是许多古老民族的先民们都曾走过的路。欧洲有个毕达哥拉斯,认为宇宙存在一种数学的和谐。此后的柏拉图、托勒密、哥白尼、开普勒,以至伽利略等都曾对此做过有益的研究。律学便是中国先民中的毕达哥拉斯们留下的足迹。

《律书》分三部分:律与兵、与星历的关系,以及律数本身的学问。《律书》说,律“于兵械尤所重”。兵械指军事器械,它与律的关系从今本《考工记》中还能看到一些影子,儒者只注重“望敌知吉凶,闻声效胜负”,那是买椟还珠了。与星历的关系只讲了与八方、十二月、十二支、二十八宿的对应关系,至于数量关系的变化就不是这篇短文所能包括得了的了。

【原文】

王者[2]制事立法,物度轨则[3],壹禀于六律[4],六律为万事根本焉。

【译文】

[1]律书:此是论述军事的专文。律指音律,古时军出皆听律声,所以《律书》即《兵书》。但它实际上还包括乐律、星象、气象等多方面的内容。

[2]王者:指最高统治者,即创立制度的所谓圣王。

[3]物度(duó):测量。物,估量;度,估计。轨则:事物的规律法则。

[4]壹:皆,都。禀(bǐnɡ):承受,来自于。六律:指阴阳各六共十二个音律。十二个音律为黄钟、大吕、太簇(cù)、夹钟、姑洗(xiǎn)、中吕、蕤(ruí)宾、林钟、夷则、南吕、无射(yì)、应钟。

【原文】

其于兵械[1]尤所重,故云“望敌知吉凶[2],闻声效胜负[3]”,百王[4]不易之道也。

【译文】

[1]兵械:指兵器。

[2]望敌知吉凶:古人认为两军相敌,双方阵地上皆有云气,观察敌阵上空云气的颜色和形状能推知战争胜负。

[3]闻声效胜负:指出军时听律声可预知战争胜负。古代兵书说,作战前,乐师吹律,商声相应则军事张强,角声相应则军扰多变,宫声相应则将士同心,徵声相应则将急兵疲,羽声相应则兵弱少威。

[4]百王:历代帝王。百,泛指多数。

【原文】

武王[1]伐纣,吹律听声[2],推孟春以至于季冬[3],杀气相并[4],而音尚宫[5]。同声相从[6],物之自然,何足怪哉!

【译文】

[1]武王:周武王姬发,文王姬昌之子。

[2]吹律听声:指武王出军之日,令乐师吹律以预测战争胜负。

[3]推孟春以至于季冬:指十二个律管都吹听。

[4]杀气相并:指律管中吹出的音反映北方寒气。寒气充满杀机,故名杀气。并,合。

[5]而音尚宫:指乐师吹律,律管中发出宫音为主。宫音意味着武王将士同心。尚,主。指律管声以宫音为主。

[6]同声相从:指武王出军吉利与律声相适应。

【原文】

兵[1]者,圣人所以讨强暴,平乱世,夷险阻[2],救危殆[3]。自含齿戴角之兽见犯则校[4],而况于人怀好恶喜怒之气?喜则爱心生,怒则毒螫加,情性之理也。

【译文】

[1]兵:兵器。引申指军队或战争。

[2]夷:平定。险阻:山川艰险阻塞处。

[3]危殆(dài):危险;危难。

[4]自:虽;纵然。含齿戴角之兽:指生有锐利牙齿、长着犄角的野兽。校:计较;报复。这里比喻杀伐。

【原文】

昔黄帝[1]有涿鹿之战,以定火灾[2];颛顼有共工之陈[3],以平水害;成汤有南巢之伐[4],以殄[5]夏乱。递[6]兴递废,胜者用事[7],所受于天[8]也。

【译文】

[1]黄帝:为前26世纪时中国原始社会(约在今陕西省中部一带)一个部族的领袖。

[2]以定火灾:相传姜姓炎帝族以火德王(wànɡ),黄帝败炎帝族榆罔于阪泉,故谓“以定火灾”。涿鹿之战为黄帝败蚩尤处,非黄帝败炎帝处,疑此文有误。

[3]颛顼(zhuān xū):相传为黄帝之孙,号高阳氏。共工:相传为少昊金天氏(在今山东省曲阜市)部族的水官。陈:通“阵”。这里指讨伐。

[4]成汤:相传为契的后裔:舜封契于商,赐姓子氏。夏王朝末年,汤为商部族领袖。南巢之伐:前17世纪左右,成汤领导商部族讨伐夏王朝君主桀,败桀于鸣条(今山西省夏县西北),汤流放桀到南巢(今安徽省巢湖市东北),遂灭亡了夏王朝,建立了商王朝。所谓“南巢之伐”,即指此事。

[5]殄(tiǎn):灭绝。

[6]递:顺次。

[7]用事:当权。

[8]天:天意;天命。

【原文】

自是[1]之后,名士迭[2]兴,晋[3]用咎犯,而齐用王子[4],吴用孙武[5],申明军约,赏罚必信,卒伯诸侯[6],兼列邦土[7],虽不及三代之诰誓[8];然身宠君尊[9],当世显扬,可不谓荣焉!岂与世儒暗于大较[10],不权[11]轻重,猥云[12]德化,不当用兵,大至君辱失守,小乃侵犯削弱,遂执不移等哉!故教笞不可废于家[13],刑罚不可捐[14]于国,诛伐不可偃于天下,用之有巧拙,行之有逆顺耳。

【译文】

[1]自是:自此,从此。

[2]迭(dié):屡次,多次。

[3]晋:春秋时期的诸侯国,姬姓。

[4]齐:春秋时的诸侯国,姜姓。周武王封姜尚于齐,都营丘(今山东省淄博市东北),据有今山东省北部及河北省一部,是为齐建国之始。至春秋齐桓公时,齐国成为强大的诸侯国。至战国初,齐政权被其大夫田氏夺取,成为田姓齐国。王子:王子成父,齐国大夫。曾大败狄人,由此显名。

[5]吴:周文王之伯父太伯居吴,是为吴建国之始。传至夫差,为越国所灭(前473)。详见《吴太伯世家》。孙武:春秋末期齐国人。后来投奔吴国,经伍子胥推荐于吴王阖闾,遂被起用为将,在吴国破楚入郢的作战中起过重大作用。

[6]卒:终于。伯:通“霸”,指为诸侯国的盟主。诸侯:指当时列国君主。

[7]兼列邦土:指兼并或分裂其他诸侯国之土地。兼,并,并吞。列,通“裂”,分裂。

[8]三代:指夏、商、周三代。诰(ɡào)誓:夏商周三代之王发布的一种告诫性质的文辞。

[9]身宠君尊:谓上述名士自身受到宠幸,其国君得到尊荣。

[10]世儒:指世俗庸儒。暗:糊涂;不明白。大较:大法;根本法则。

[11]权:衡量。

[12]猥云:滥说。

[13]教笞(chī):教训和鞭挞。家:指卿大夫领地。

[14]捐:弃。

【原文】

夏桀、殷纣手搏豺狼,足追四马[1],勇非微也;百战克胜[2],诸侯慑服,权非轻也。秦二世宿军无用之地[3],连兵于边陲,力非弱也;结怨匈奴,i-祸[4]於越,势非寡也。及其威尽势极,闾巷之人为敌国。咎生穷武之不知足,甘得之心[5]不息也。

高祖有天下,三边外畔[6];大国之王虽称蕃辅,臣节未尽。会高祖厌苦军事,亦有萧、张之谋,故偃武一休息,羁縻[7]不备。

历至孝文即位,将军陈武等议曰:“南越、朝鲜自全秦时内属为臣子,后且拥兵阻阸[8],选蠕[9]观望。高祖时天下新定,人民小安,未可复兴兵。今陛下仁惠抚百姓,恩泽加海内,宜及士民乐用,征讨逆党,以一封疆。”孝文曰:“朕能任衣冠[10],念不到此。会吕氏之乱,功臣宗室共不羞耻,误居正位,常战战栗栗,恐事之不终。且兵凶器,虽克所愿,动亦秏病[11],谓百姓远方何[12]?又先帝知劳民不可烦,故不以为意。朕岂自谓能?今匈奴内侵,军吏无功,边民父子荷兵日久,朕常为动心伤痛,无日忘之。今未能销距[13],愿且坚边设候[14],结和通使,休宁北陲,为功多矣。且无议军。”故百姓无内外之繇[15],得息肩于田亩,天下殷富,粟至十余钱,鸣鸡吠狗,烟火万里,可谓和乐者乎!

太史公曰:文帝时,会天下新去汤火[16],人民乐业,因其欲然,能不扰乱,故百姓遂安。自年六七十翁亦未尝至市井,游敖嬉戏如小儿状。孔子所称有德君子者邪!

【译文】

[1]四马:即驷马。四匹马拉的车。

[2]克胜:克敌制胜。克,胜敌。

[3]《索隐》解释说:“谓常拥兵于郊野之外也。”

[4]i-祸:招祸、惹祸。i-,丝结牵缠。引申为招惹。

[5]甘得之心:以得为乐之心,引申为贪得之心。甘,乐。见《玉篇》。

[6]三边:三方边境。由下文知是指东方的朝鲜,北方的匈奴,南边的越国。畔:同“叛”。

[7]羁縻:笼络、稍加约束。

[8]阸:通“厄”,厄塞,狭隘的通道。

[9]选蠕:《索隐》说:“谓动身欲有进取之状也。”全句是说欲有进取而又观望不前,是踌躇不决、首鼠而狼顾的意思。

[10]能任衣冠:指长大成人以来。古时男子二十岁行加冠礼后,始可任职事,居士位。表示已进入成年。加冠以前称为幼学。

[11]秏病:损耗和创伤病痛。秏,通“耗”。

[12]可译为:你说百姓执役远方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?

[13]销距:销毁御敌的武器。比喻停止争战。距,刃锋、倒刺。这里泛指一切武器。

[14]坚边设候:坚守边境,远设斥候。候,斥候。即巡逻、候望敌情的兵卒。

[15]繇:通“徭”,徭役。

[16]新去汤火:刚刚脱离水深火热的处境。

【原文】

书曰:七正二十八舍[1]、律历,天所以通五行八正[2]之气,天所以成孰万物也。舍者,日月所舍。舍者,舒气也。

不周风[3]居西北,主杀生。东壁居不周风东[4],主辟生气[5]而东之。至于营室。营室者,主营胎[6]阳气而产之。东至于危。危,垝[7]也。言阳气之垝,故曰危。十月也[8],律中应钟。应钟者,阳气之应,不用事[9]也。其于十二子[10]为亥。亥者,该[11]也。言阳气藏于下,故该也。

广莫风居北方。广莫者,言阳气在下,阴莫阳广大也,故曰广莫。东至于虚。虚者,能实能虚,言阳气冬则宛[12]藏于虚,日冬至则一阴下藏[13],一阳上舒,故曰虚。东至于须女。言万物变动其所,阴阳气未相离,尚相如胥也,故曰须女。十一月也,律中黄钟。黄钟者,阳气踵黄泉而出[14]也。其于十二子为子。子者,滋也;滋者,言万物滋于下也。其于十母[15]为壬癸。壬之为言任也,言阳气任养万物于下也。癸之为言揆也,言万物可揆度,故曰癸。东至牵牛。牵牛者,言阳气牵引万物出之也。牛者,冒也,言地虽冻,能冒而生也。牛者,耕植种万物也。东至于建星。建星者,建诸生也。十二月也,律中大吕。大吕者,其于十二子为丑。

条风居东北,主出万物。条之言条治万物而出之,故曰条风。南至于箕。箕者,言万物根棋,故曰箕。正月也,律中泰蔟。泰蔟者,言万物蔟生也,故曰泰蔟。其于十二子为寅。寅言万物始生螾然也,故曰寅[16]。南至于尾,言万物始生如尾也。南至于心,言万物始生有华心也。南至于房。房者,言万物门户也,至于门则出矣。

明庶风居东方。明庶者,明众物尽出也。二月也,律中夹钟。夹钟者,言阴阳相夹厕也。其于十二子为卯。卯之为言茂也,言万物茂也。其于十母为甲乙。甲者,言万物剖符甲[17]而出也;乙者,言万物生轧轧[18]也。南至于氐。氐者,言万物皆至[19]也。南至于亢。亢者,言万物亢见也。南至于角。角者,言万物皆有枝格如角也。三月也,律中姑洗。姑洗者,言万物洗生[20]。其于十二子为辰。辰者,言万物之蜄[21]也。

【译文】

[1]七正:日、月、五星。《索隐》以为其“可正天时”;又引孔安国注说是由于它们各有所主(“各异政”),所以称为七正。二十八舍:又称二十八星、二十八宿等,是赤道附近的二十八个恒星座,古人用作测天的参照物。

[2]五行:木、火、土、金、水。八正:四立(立春、立夏、立秋、立冬)与二至(夏至、冬至)二分(春分、秋分)合为八节,又称八正,言其得四时之正的意思。其五行之气,即指五行代表的五个季节:春、夏、长夏、秋、冬。八正之气,泛指每年的二十四节气。

[3]不周风:古人所说的八方风名之一。

[4]东壁:二十八舍星名,为北方七宿之一。《天官书》无东壁名。不周风东:指自西北方的不周风向东行。

[5]辟:开辟、打开通道。生气:生长之气,指阳气。天气变化到子位时一阳生,东壁,营室在子位前而临近子位,是未雨绸缪的时期,所以说东壁打开了生气产生的通道,使向东行,而营室胎孕之。

[6]营胎:营造而胎养之。

[7]垝:土筑矮墙,用来放置物品,又称土坫。这里是指围墙。

[8]以上危、室、壁三宿与十月相应。按:《淮南子·天文训》十月日在尾宿,与危相差约90°,黄昏时日从西方落下,危宿恰在南方正中天,就是古人所说的“日昏中”。《律书》中所说某星与某月相配,是指在该月昏时斗柄指向某星。以下不注。

[9]不用事:不主事。阳气潜藏未生,对事物不起主宰作用。

[10]十二子:即十二支,或称十二辰。以亥配十月,是由子配十一月顺次而得,子配十一月的原因可能与古时曾以十一月为岁首有关。余不另注。

[11]该:读如阂,义为隔阂之阂。

[12]宛:《正义》说读如蕴。宛藏就是蕴藏。

[13]意思是,到了冬至的日子,阴气有三分之一藏于地下(即消失)了。古人计数法,阴阳各分为三份,称三阴三阳,中医学中又各有专名。一阴指一份阴气。下文一阳义同。

[14]踵黄泉而出:即自黄泉之下而出。黄泉,指地下深处。

[15]十母:自甲至癸十天干。称为“母”是相对于十二子而言。

[16]以下至段末为错简文,应放在下段第二句“明众物尽出也”之后。理由有二,一据以上文例:西北不周风占一辰,接北方广漠风,占二辰,后面是东北方条风,也应该只隔一辰便接东方明庶风。二据《淮南子·天文训》:“东方曰苍天,其星房、心、尾;东北曰变天,其星箕、斗、牵牛。”房心尾为东方宿,不应置于东北方的条风之下。

[17]符甲:即莩甲。植物种子外面的硬壳,如稻壳、谷壳等。剖符甲而出就是萌发生芽的意思。

[18]轧轧:曲折、艰难貌。

[19]至:抵达。与氐音相谐。

[20]《正义》引《白虎通》说:“洗者,鲜也。言万物去故就新,莫不鲜明也。”

[21]蜄:动。

【原文】

清明风居东南维[1],主风吹万物而西之。至于轸。轸者,言万物益大而轸轸然[2]。西至于翼。翼者,言万物皆有羽翼也。四月也,律中中吕。中吕者,言万物尽旅而西行也。其于十二子为巳。巳者,言阳气之已尽也[3]。西至于七星。七星者,阳数成于七[4],故曰七星。西至于张。张者,言万物皆张也。西至于注[5]。注者,言万物之始衰,阳气下注,故曰注。五月也,律中蕤宾。蕤宾者,言阴气幼少,故曰蕤[6];痿阳[7]不用事,故曰宾。

景风居南方。景者,言阳气道竟[8],故曰景风。其于十二子为午。午者,阴阳交,故曰午。其于十母为丙丁。丙者,言阳道著明,故曰丙[9];丁者,言万物之丁壮也,故曰丁。西至于弧[10]。弧者,言万物之吴落且就死也[11]。西至于狼[12]。狼者,言万物可度量[13],断万物,故曰狼。

凉风居西南维,主地。地者,沈夺万物气也[14]。六月也,律中林钟。林钟者,言万物就死,气林林然[15]。其于十二子为未。未者,言万物皆成,有滋味也。北至于罚。罚者,言万物气夺可伐也。北至于参[16]。参言万物可参[17]也,故曰参。七月也,律中夷则。夷则,言阴气之贼万物也[18]。其于十二子为申。申者,言阴用事,申贼万物[19],故曰申[20]。北至于浊[21]。浊者,触也,言万物皆触死也,故曰浊。北至于留[22]。留者,言阳气之稽留也,故曰留。八月也,律中南吕。南吕者,言阳气之旅入藏也。其于十二子为酉。酉者,万物之老也[23],故曰酉。

阊阖风居西方。阊者,倡也;阖者,藏也。言阳气道[24]万物,阖黄泉也。其于十母为庚辛。庚者,言阴气庚万物,故曰庚;辛者,言万物之辛生,故曰辛。北至于胃。胃者,言阳气就藏,皆胃胃[25]也。北至于娄。娄者[26],呼万物且内之也。北至于奎。奎者,主毒螫杀万物也,奎而藏之[27]。九月也,律中无射。无射者,阴气盛用事,阳气无余也,故曰无射[28]。其于十二子为戌。戌者,言万物尽灭[29],故曰戌。

【译文】

[1]东南维:东方与南方相连接处,即东南方。维,维系;连接。

[2]轸轸然:众盛貌。

[3]古巳、已二字通读,所以释“巳”为“已”尽。以下所述注、七星、张三宿为南方宿;又按行文顺序,应该先述张,次及七星,知为错简。应把下段“景风居南方”至“故曰景风”移到此句“尽也”之后。而把下句“西至于七星”至“故曰七星”间的文字移到更下句“万物皆张也”之后。

[4]阳数有五个(1、3、5、7、9),始于1,成于7,终于9。

[5]注:即柳宿。按《天官书》的说法,南方七宿为朱雀,其中柳宿为鸟喙,又称鸟咮,咮音转成了“注”字。

[6]蕤:有柔弱意,所以释为“幼少”。

[7]痿阳:阳盛已极,极则衰,因称痿阳。

[8]竟:终、穷、结束。

[9]“丙”释为著明,见《说文》。

[10]弧:在赤道经度7~8,南纬25°~40°间。汉代已不在二十八宿之内,《天官书》附于西方参宿之下。

[11]吴落:《集解》说:“吴,一作柔。”柔落亦不可解。按:吴当是鹜的同音假借字,叶落如鹜,渐近枯死了。

[12]狼:即天狼星,为弧矢座α星,汉代也不在二十八宿之内。

[13]古代传说:狼善卜,将远出扑食,先倒立以卜所向,所以猎人遇狼则喜,以为狼之所向,必有禽兽。这里由狼善断,引申为度量。

[14]这一段自开头“凉风”至此处,为错简,应移到后面“有滋味也”之后。

[15]林林然:犹懔懔然,有畏惧意。

[16]参:读shēn。

[17]前一个“参”读“申”,指参宿;第二个“参”读cān,义为弹劾、抨击。是借同字异音以立解。

[18]夷为斩杀,则是贼的假借字,所以有以上解释。

[19]申释为重,重贼万物,就是重重地,或狠狠地贼害万物。

[20]以下浊、留为西方宿,所以知有错简,应把下一段自开始“阊阖”二字至“阖黄泉也”移到此句之后。

[21]浊:毕宿。见《尔雅·释天》。

[22]留:留宿,也叫昴宿。

[23]《说文》释酉为就,徐铉解释就意思是成熟。物成熟就是老了。所以此处释酉为老。

[24]道:通“导”,引导。

[25]胃胃:缩聚之貌。

[26]娄:是系牛的绳,引申为牵引、招呼。

[27]这一句中的“奎”,同跬,义为举足、开步,即行动起来。

[28]律名无射中的“射”,射取之射,取而得之称为射。无所余,则无可射取,因称无射。

[29]《说文》释戌为灭,与此句同义。

【原文】

律数[1]:

九九八十一为宫[2]。三分去一[3],五十四以为徵[4]。三分益一[5],七十二以为商。三分去一,四十八以为羽。三分益一,六十四以为角。

黄钟长八寸十分一[6],宫[7]。大吕长七寸五分三分二[8]。太蔟长七寸十二,角[9]。夹钟长六寸七分三分一。姑洗长六寸十分四,羽。仲吕长五寸九分三分二,徵。蕤宾长五寸六分三分二。林钟长五寸十分四,角。夷则长五寸三分二,商。南吕长四寸分八,徵。无射长四寸四分三分二。应钟长四寸二分三分二,羽。

生钟分[10]:

子一分[11]。丑三分二[12]。寅九分八[13]。卯二十七分十六。辰八十一分六十四。巳二百四十三分一百二十八。午七百二十九分五百一十二。未二千一百八十七分一千二十四。申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四千九十六。酉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八千一百九十二。戌五万九千四十九分三万二千七百六十八。亥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分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六。

生黄钟术曰[14]:以下生者倍其实[15],三其法[16]。以上生者[17],四其实,三其法。上九[18],商八[19],羽七,角六,宫五,徵九。置一而九三之以为法[20]。实如法[21],得长一寸[22]。凡得九寸[23],命曰“黄钟之宫”。故曰音始于宫[24],穷于角[25];数始于一,终于十[26],成于三[27];气[28]始于冬至,周而复生。

【译文】

[1]就是五音以及十二律管长度的比率数。

[2]设定宫声为81,作为比率的基数。

[3]三分除去一分,就是去掉三分之一,留三分之二。

[4]留下的三分之二是54,以此作为徵声。

[5]三分加一分就是4/3。以下同此,不另注。五音比率的计算式如下:

宫:81;

徵:宫×2/3=81×2/3=54;

商:徵×4/3=54×4/3=72;

羽:商×2/3=72×2/3=48;

角:羽×4/3=48×4/3=64。

[6]宫数81,黄钟为宫,其长8寸1分,用古代分数的表示法就是八寸十分一。

[7]表示以上述长度的黄钟管发出的声音作为宫声。这完全是一种假定,因为古代有“旋相为宫”的理论,十二律中任何一律都可当作宫声,同时又认为以长度八寸一分的黄钟管作为宫声,最得五声之正,即高低最合适。

[8]用注[6]所说的翻译法可译为:大吕长为七寸五又三分之二分,此处分数部分为近似值。古人习惯于把数的奇零部分分为三分,接近1/3便说是1/3;接近2/3便说是2/3;有的还要加上强、弱二字。各律管长度的计算法如下:

黄钟:81分(即八寸一分,以下不注)

林钟:81分×2/3=54分;

太蔟:54分×4/3=72分;

南吕:72分×2/3=48分;

姑洗:48分×4/3=64分。

又《索隐》说:“谓十一月以黄钟为宫,五行相次,土生金,故以大吕为商者。”可知小司马所见本此句后尚有“商”字,今本脱。

[9]以太蔟为角。

[10]产生钟律积实的方法。积实就是分子。

[11]十二律与十二辰对应,所以以十二辰表示,首先假定子为一分,再推算其余各辰。

[12]子三分去一得丑,所以丑为三分之二,古时说是“三分二”。

[13]丑三分益一,即丑的4/3倍是寅,得九分之八,古人说是“九分八”。其余各辰同。

[14]产生或说是计算钟律的方法。然而不说是“生钟律术”说成是“生黄钟术”,是由于音律循环相生,自黄钟81分开始,经过变化产生各律,最后应该能重新回到黄钟81分的长度。古人用三分损益法以达到这个目的,由注[8]若将仲吕长分乘以4/3,约等于80分,可知只能近似恢复黄钟长度。汉代京房用三分损益法从仲吕继续做下去得60律,宋元嘉中,太史钱乐之得到360律,始终不能恢复黄钟长度。称为“生黄钟术”就反映了古人这种目的性。

[15]下生:由长律管生短律管为下生。《索隐》引蔡邕的话说:“阳生阴为下生。”误。如蕤宾为阳,大吕为阴,由蕤宾生大吕(阳生阴)是“四其实,三其法”,为上生。实:被除数、乘积或分子都称为实,这里指分子。

[16]将分母乘以3。法,指除数或分母。

[17]由短律管产生长律管为上生。《索隐》谓“阴生阳为上生”,误。由注[8]可见,大吕以下阴生阳皆为下生。

[18]数起于一,终于十,所以九为最大数,因称“上九”。郭嵩焘以为“所生数以九为上”,亦可。

[19]五音中宫是中数,与五行中的土相应,土数为五,所以宫也是五;宫生徵(参见“律数”),五行中除了宫声之外,徵产生得最早,其余三声都是由徵产生,所以徵数为9,成了最大数;徵生商,商自应是8;同样,商生羽,羽为7;羽生角,角为6。梁玉绳以为是“旋相为宫”法,颇繁复,不取。

[20]置一:古人做乘法的步骤,先将一根算筹放置在算盘上,称置一。九三之:依次用三的倍数相乘,乘一次是乘3,再乘一次就是乘9,一直乘下去称为“九三之”。以为法:用乘得的数作除数。

[21]实除以法。实,就是“生钟分”中所得的黄钟实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。

[22]得到一个长度为寸的数字。这是古算法的术语,并不是说实如法,所得商为一寸。

[23]“凡得九寸”的意思是除了许多次,直到得到九寸的商数为止。由前面的“生钟分”法可知,将子数一分“九三”之,直乘到第十次,得酉数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,以此数除黄钟实数才能得到九寸的商数。

[24]由九寸之宫,用“生黄钟术”的方法可以依次得到其余各律,黄钟为宫声,所以说是“音始于宫”。

[25]由“律数”部分可知宫生徵,徵生商,商生羽,羽生角。五音中最后生角,所以说“穷于角”。

[26]1至10为中国数字的十个基本数,变化而生其余各数。所以说是起于1,终于10。

[27]数字的变化是由基本数乘以3完成的,反映古人对3的比率重要性的认识。《淮南子·天文训》说:“一生二、二生三、三生万物。”万物都由3生成,所以说“成于三”。

[28]气:节气。冬至为十一月中气,阳气从冬至开始产生,由生到灭,再到复生,一岁毕。所以说节气由冬至始。

【原文】

神生于无[1],形成于有[2],形然后数[3],形而成声[4],故曰神使气[5],气就形[6]。形理如类有可类[7]。或未形而未类[8],或同形而同类[9],类而可班[10],类而可识[11]。圣人知天地识之别,故从有以至未有[12],以得细若气,微若声。然圣人因神而存之[13],虽妙必效情[14],核其华[15],道[16]者明矣。非有圣心以乘[17]聪明,孰能存天地之神而成形之情[18]哉?神者,物受之而不能知其去来,故圣人畏而欲存之。唯欲存之,神之亦存其欲存之者[19],故莫贵焉。

【译文】

[1]神:精神、本质、规律、原理等一切内涵的概念性的东西,都称为神,古人概括为“道”“理”。生于无:先天产生的,强调精神的独立性,认为它可以不依附于质而存在。

[2]形:形体。成于有:是由看得见、摸得着的质(有)形成的。

[3]有形体然后才有数量。即认为数是从形体(具体的事物)中抽象出来的。

[4]有形体然后才能生成声音。

[5]神使气:神使用、运用、操纵气。这里气指的是声和形赖以存在的质。认为气是质,这是古代哲学思想的精华之一。

[6]气或质依附于形,或者说以形体的形式而存在。

[7]形理:形体之理,或说是形体的特征、事物的特征。类有可类:大都有可以分类之处。前面的“类”作大抵、大都解释;后一个“类”解释为分类,是名词的动词化。

[8]神有的没有依附于形体,即没有具体化,就没有类别可分。

[9]有的依附于同一形体,处于同一类别。这两句是说没有抽象的类,类是对形体性质(神)所做的区分,没有形体就没有性质,自然也没有性质的类;形体相同,性质也相同,类自也相同。

[10]班:清方苞释为别,说“类有可班者,制器而可别其度也”(见方苞《望溪先生文集》卷二《诂律书一则》)。误。班,通“颁”,颁发,公之于世,普及推广等。全句的意思是有了类的特征,就成了具体的、可资区别的东西,因而可以按特征表示,班之于众,而不与他物相混。

[11]有类则可以识别。

[12]本句述圣人识别事物的方法。即从形体,从具体的物推断没有形的“神”。

[13]是认识的另一个方面。虽然认识是由具体的物(“有”)再到神,但具体的物(“有”)是通过对“神”的理解存在于圣人的认识之中的。即只有认识了事物的类特征和“神”,事物才能被认识。

[14]神理虽然微妙,仍然在具体的物中表现它的情性。这一句是说认识由有到无、由具体到抽象的根据。郭嵩焘将“情”字点入下句,亦通。

[15]审核、研究事物的花(华)叶。

[16]道:即神。

[17]乘:驾驭、应用、因。

[18]存天地之神:认识天地万物的本质。使它不因被混淆于他物而被漏失,因称为“存”。成形之情:应用于具体事物,使之以具体事物的情性表现。成,成就,作为。这还是认识的意思,能认识神与具体物的情性的联系,仿佛是使神在具体物中表现出来了。

[19]欲存之者:指圣人。全句是说,想要神存在,最好的办法就是信仰并尊重神。

【原文】

太史公曰:故旋玑玉衡以齐七政[1],即天地、二十八宿、十母、十二子、钟律调自上古[2],建律运历造日度[3],可据而度也[4]。合符节[5],通道德[6],即从斯之谓也[7]。

【译文】

[1]旋玑玉衡:浑仪。为测天仪器。有异说,略。七政:日、月、五星。也有异说,略。全句是说,以浑仪观测天体,使日、月、五星运行谐调(整齐),即不致有与天象不合(不谐调)的错误判断。

[2]以上诸元的相互关系,自上古以来不断加以调整。中华书局标点本《史记》“二十八宿”与“上古”后为句号,其余为逗号。均改。

[3]建立相互之间的比率,以运算历法,构造起日星度数来。

[4]可根据这些(指上句中的律、历、日度)对日月运行加以度量了。

[5]使符与节相合。符,指物候。即万物随时令不同表现的不同状貌;节,节气。

[6]树立共同遵守的道德规范。道德,指规律、品性。

[7]就是指此而言。斯,比,这。这里是指“齐七政”或“建律、运历、造日度”以度日月之行等事。

【译文】 #

帝王们掌握事态建立法纪,对物品进行度量,制定准则,一概要承受六律的控制,六律是万物的根本呀。

六律对于兵家尤其重要,所以说“两军相遇望见敌阵上的云气、日晕就可以知道出师的吉凶,军中的太师应用律听到军声就能够占验交战的胜负”,这是无论哪一个君王都不能改变的法则。

周武王讨伐商纣王,吹动音律探听声气,从孟春一直推算到季冬,和纣王的暴虐酷急相应是兼有很重的杀气,在五音中武王是崇尚军中和协士卒同心的宫声。同声的事物互相依从,这是万物的自然现象,有什么奇怪的呢?

武装力量,是圣人用来讨伐强暴势力、平定混乱的社会局面、铲除艰难险阻、拯救国家危亡局面的。连口含利齿头带犄角的野兽受到侵犯都知道进行抵抗,更何况人还怀抱有好恶喜怒的意志呢?喜欢就会产生爱心,愤怒就会付诸暴力,这是情理中的自然道理。

从前,黄帝发动了涿鹿地方的战斗,来平定五行中属火的灾难;颛顼摆下对共工的战阵,来消除五行中属水的危害;成汤发动了使桀逃奔到南巢山去的攻伐,来灭绝夏代的叛乱。动用武力一个时期兴盛一个时期废弃,胜利的人掌管国家权力,他的权力是从上天那里接受下来的。

从这以后,有名的武士更递兴起,晋国任用咎犯,而齐国任用王子成父,吴国任用孙武,申明军事行动的规范,赏罚措施一定确实执行,终于称霸诸侯,兼并了列国的封土,虽说比不上三代时期由天子发布诰令誓命所给予的封赏,然而自身得到宠幸,国君受到尊敬,在当世名声显扬,能够不说是荣耀吗?难道和社会上的儒生不明大法大理,不权衡利害得失,苟且地宣传道德教化,说不应当动用武力,大至君主受辱国家失守,小则受到侵犯国家削弱,仍然是固执己见不加变通的情况能够等同吗!所以,家庭不能够废掉教鞭,国家不能够放弃刑罚,天下不能够偃息诛伐,只是武力动用起来计谋上有巧妙有笨拙,推行起来有顺从或是违反正义原则的不同罢了。

夏桀、殷纣王能赤手空拳与豺狼搏斗,奔跑起来能追得上四匹马拉的车子,其勇力并不弱;他们曾百战百胜,诸侯对他们恐惧服从,权力也不算轻。秦二世屯军于四郊,连兵于边陲,力量不是不强;北与匈奴结怨,南在诸越招惹祸端,势力不算寡弱。等到他们的威风使尽,势力盛极,闾巷中的平民也成了敌国。错就在于他们穷兵黩武不知止足,贪得之心不能停息。

高祖统一天下后,三方边境叛乱于外,国内大国诸侯王名虽称为天子的屏藩辅佐,并不太像为臣子的样子。赶上高祖厌烦再有战事,也是由于有萧何、张良的计谋,所以一时得以停止武事,与民休息,对他们只稍加约束,不深防备。

直到孝文帝即位,将军陈武等建议说:“南越、朝鲜自从秦朝统一时内属为臣子,后来才拥兵守险,踌躇观望。高祖时天下初定,人民刚刚得到一点安宁,不可再次用兵。如今陛下以仁德、惠爱抚治百姓,四海以内都受恩泽,应该乘此时士民乐为陛下所用的机会,讨伐叛逆的党徒,以统一疆土。”孝文帝说:“朕自从能胜衣冠,从来没有想到这些。赶上吕氏之乱,功臣和宗室都不以我的微贱出身为耻,阴差阳错使我得了皇帝的大位。我常战战兢兢,害怕事情有始无终。况且兵是凶器,纵然能达到目的,发动起来也必有耗损和创病,又怎能避免得了百姓抛家离业远方征讨?先皇帝知道劳乏的百姓不可再加使用,所以不把南越、朝鲜等事放在心上。朕岂能自以为有能耐?如今,匈奴入侵内地,军吏御敌无功,边地百姓父死子继,服兵役的日子已经很久,朕时常为此不安和伤痛,没有一天能够忘记。如今既不能销毁兵器,长守安定,但愿暂且坚守边防,远设斥候,派遣使者,缔盟结好,使北部边陲得到休息安宁,功劳就算大得很了。切不可再议兴兵的事了。”因此,百姓内外都无徭役,得到休息以致力于农事,致使天下殷实富足,粮食每斗降至十余文钱,国内鸡鸣狗吠相闻,烟火万里不惊,可说是够和平安乐的了。

太史公说:“文帝时,赶上天下刚从水火中解脱,人民安心生产,顺着他们的意愿,能做到不加扰乱,所以百姓安不思乱。就连六七十岁的老翁也未曾到过集市之中,终日守在乡里遨游玩耍,像个孩子一样。这岂不就是孔子称道的有德君子!”

书中记载,七正二十八舍和律历,是天用来沟通五行八正之气的,是天用来产生和养育万物的。舍的意思就是日月止宿的地方。舍就是休息一下缓口气的意思。

不周风在西北方,主管杀生的事。东壁宿在不周风以东,主持开辟生气使往东行,到达营室。营室主管胎育阳气并把它产生出来。再向东到达危宿。危就是垝的意思,是说阳气的垝,所以称为危。以上星宿与十月相对应,于十二律与应钟相对应。应钟就是阳气的反应,阳气这时还不主事。于十二子与亥相对应。亥就是该的意思,是说阳气藏在它下面,所以是它成了阳气出现的隔阂。

广莫风在北方。广莫是说阳气在下,阴气没有阳气广大,所以说是广莫。广莫风以东到虚宿。虚的意思,是指能实能虚,是说阳气冬季则蕴藏于空虚,到冬至日就会有一分阴气下藏,一分阳气上升发散,所以称虚。再向东到达须女宿。须女是说万物的位置发生变动,阴气阳气没有分离开,尚且互相胥如的意思,所以称为须女。月份与十一月相对应,律与黄钟相对应。黄钟的意思是阳气踵随黄泉而出。于十二子与子相对应。子就是滋长的滋字;滋,是说万物滋长于下面。于十母与壬癸相对应。壬就是任,是说阳气负担着在下面养育万物的重任。癸就是揆,说万物可以揆度,所以称为癸。向东到牵牛宿。牵牛的意思是说阳气牵引万物而出。牛就是冒,是说地虽冻,能冒出地面生长。牛又指耕耘种植万物的意思。再向东到建星。建星,就是建立诸有生命之物的意思。与十二月相对应,十二律与大吕相对应。大吕的意思是十二子与丑相对应。

条风在东北方,主管万物的产生和出现。条风的意思是说条治万物而使它们产生,所以称为条风。条风向南到箕宿。箕就是万物的根柢,所以称为箕。条风与历月正月对应,与音律太蔟相对应。太蔟有万物蓬勃生长之势,所以称为太蔟。十二子与寅相对应。寅是说万物初生如蚯蚓之行螾然弯曲的样子,所以称为寅。向南到达尾宿,尾是说万物初生像尾巴一样弯曲。向南到达心宿,心是说万物初生都有像花一般的顶心。再向南到房宿。房是指为万物的门户,到门前就要出来了。

明庶风在东方。明庶的意思是,表明众物全都出土萌发了。与二月相应,律与夹钟相对应。夹钟指阴阳二气互相挟持糅合。十二子与卯相对应。卯就是茂,是说万物生长茂盛。于十母与甲乙相对应。甲指各种植物破壳而出;乙指植物生长过程所经历的曲折。向南到达氐宿。氐的意思是说万物都已抵达、来到的意思。向南到达亢宿。亢的意思是说万物渐渐长高了。再向南到角宿。角的意思是说万物都已有了枝叉,就像角一样。十二月中与三月相对应,律中与姑洗相对应。姑洗的意思是说万物初生,颜色光鲜如洗。于十二子与辰相对应。辰,是说万物都已蠕动起来。

清明风在东南方,主管吹动万物向西发展。先到达轸宿。轸是说万物生长得殷殷轸轸,更加盛大了。向西到达翼宿。翼是说万物都已长大,如同有了羽翼。以上两宿为四月宿,于律为中吕。中吕的意思是说万物全都向西旅行。于十二子为巳。巳的意思是说阳气已尽了。向西到达七星。七星是由于阳数成于七,所以称为七星。向西到张宿。张是说万物都已张大。再向西到注宿。注是说万物开始衰落,阳气下注,所以称为注。以上三宿为五月宿,于律为蕤宾。蕤宾的意思是说阴气幼小,所以称为蕤;衰落的阳气已不主事,所以称为宾。

景风在南方。景是说阳气之道已尽,所以称为景风。于十二子为午。午就是阴阳交午的意思,所以称为午。于十母为丙丁。丙是说阳道彪炳明著,所以称丙;丁是说万物已长成丁壮,所以称丁。向西到弧宿。弧的意思是说万物鹜落,很快就要死亡了。向西到狼宿。狼是说万物都可度量,量断万物,所以称狼。

凉风在西南方,主宰地。地就是沉夺万物之气的意思。与六月相应,律属林钟。林钟是说万物走向死亡的气象懔然恐惧的样子。于十二子为未。未与味同音,是说万物都已长成,有滋有味了。向北是罚宿。罚是说万物气势已夺,可以斩伐了。向北是参宿。参是说万物都可参验,所以称参。以上两宿属七月,律属夷则。夷则,是说阴气贼害万物的意思。于十二子为申。申是说阴气主事,一再贼害万物,所以名为申。向北是浊宿。浊与触音相近,是说万物都触阴气而死,所以名为浊。向北是留宿。留是说阳气稽留没有去尽,所以名为留。以上两宿为八月宿,于律属南吕。南吕是说阳气旅行入于藏所,就要被收藏起来了。于十二子属于酉。酉就是万物已经成熟,所以名为酉。

阊阖风在西方。阊就是倡导,阖就是闭藏。是说阳气倡导万物,阖藏于黄泉之下。于十母为庚辛。庚是说阴气变更万物,所以称为庚;辛是说万物生存艰辛,所以称为辛。向北是胃宿。胃是说阳气被收藏,都偎偎然缩聚起来。向北是娄宿。娄就是呼唤万物而且要拽拉使入于内的意思。向北是奎宿。奎主管以毒螫杀万物,举而收藏起来。以上三宿为九月宿,律属无射。无射是说阴气正盛,主宰事物,阳气隐藏无所余,所以称为无射。于十二子属戌。戌是说万物全都灭亡了,所以称为戌。

律数:

五声之间的比例关系,以九九八十一作为宫的大小,将八十一分为三分,除去一分,余二分得五十四就是徵。将五十四分为三分,加上一分,得四分,为七十二,就是商。把七十二分为三分,除去一分,余二分为四十八就是羽。将四十八分为三分,加上一分,得四分为六十四就是角。

黄钟长八寸七分一为宫。大吕长七寸五分又三分之一。太蔟长为七寸二分,为角声。夹钟长六寸七又三分之一分。姑洗长六寸四分,为羽声。仲吕长五寸九又三分之二分,为徵声。蕤宾长五寸六又三分之二分。林钟长五寸四分,为角声。夷则长五寸零三分之二分。为商声。南吕长为四寸八分,为徵声。无射长四寸四又三分之二分。应钟长四寸二又三分之二分,为羽声。

生钟律数方法的运用:

子一分,丑为三分之二分。寅为九分之八分。卯为二十七分之十六分。辰为八十一分之六十四分。巳为二百四十三分之一百二十八分。午为七百二十九分之五百一十二分。未为二千一百八十七分之一千零二十四分。申为六千五百六十一分之四千零九十六分。酉为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之八千一百九十二分。戌为五万九千零四十九分之三万二千七百六十八分。亥为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分之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六分。

由黄钟产生十二律的方法是:由长律管生短律管将分子加倍,分母乘三。由短律管生长律管则是将分子乘四,分母乘三。数最大为九,音数为五,所以,以宫为五;宫生徵,以徵为九;徵生商,以商为八;商生羽,以羽为七;羽生角,以角为六。以“生钟律数”中的黄钟大数十七万余为分子,另把一枚算筹放置在算盘上,用三去乘,一乘得三,再乘得九,依次乘下去,直乘到“生钟律数”中的酉数一万九千余。以每次乘得的数为分母,用分母除分子,得到一些长度为寸的数,直到得到九寸的数为止,将此数称为“黄钟律的宫声”。由此用“生黄钟术”得到其余各音,所以说五音是由宫声开始,角声结束的。而数由一开始,到十终止,变化则由三来完成。节气则由冬至开始,周而复始。

神只存在于尚无物质时的虚无之中,物质产生以后,才有表征物质的形的存在,有形才有律数,有形才有五声,所以说精神支配元气,元气依附形体。万物的形状事理如果有可以类别的地方就能够将它们分类。或者是形状不同而有不同的种类,或者是形状相同而成为同一个种类,有种类就可以分辨,有种类就可以识别。圣人了解天地间万物的区别,所以认识万物的形质一直到天地没有形成以前的各种情状,还能分辨刚从虚无之中产生的细微之气和轻微之声。然而,圣人借助神而去掌握它们,因此事物虽然微妙,也能发现并归纳其原则,能符合事实的实际情况,道理也就彰明了。如果没有圣人的心灵和聪明,谁又能够掌握天地间精神的存在并成为万物形质的情状呢?精神,万物接受它的神妙之气并不能知觉它去来的情况,所以圣人害怕神妙的义理难以认识就想让它经常存在。只有想让它经常存在,它的精神才能存在。想要神存在,最好的办法就是信仰并尊重神。

太史公说:“所以运用旋玑玉衡这样的天象仪器进行观察来辨方向、定季节,或确定天地二十八宿的位置。十天干为母,十二地支为子,十二律的调协起自上古。建立律制,运算历法,规定日行度数,可以依据它们进行测度。像验合符节一样准确没有差错,通晓事物的各种本质和规律,也就是所说的要依从上面的律则和制度。”